《海岸線上的歌唱》

從來不知道音符
能在海岸線上被潮汐抹去
回過頭都聽不到了
屬於自己的旋律
許是，都被捲進這巨鯨胃裏吧
它才能如此浪漫
在乖戾的指揮棒下
優雅地華爾茲
成群愛造謠的海鷗啊
他們也不敢說
誰是原唱者

不是华尔兹
要唱的是吉普賽
但這海岸線真的很長
很長，超過一頁
而左手還未穩住五條琴絃
就隨著念頭散了
這把爛吉他
而揮霍的音符
被抹去
抹去就是該忘記的嗎

“如果這歌聲有翅膀，那就飛走吧” *
但沒有飛走
都誤會那翅膀其實是未發育的魚鰓
從肺部開始震蕩
卻無法在喉管間正常吐納
如被卡住的帆船
捆住日月
又未能翻覆
算不算是幸福
能繼續在蜿蜒的邊界做出啟航的姿勢

啟航吧，啟航
“如果不知道該往哪裡飛，那就留在我這裡啊” *
但留在哪裡呢？
不要岸上枯萎的斷枝
也懼怕水底漸腐的骸骨
不留！哪裡都不留
留不下的都自以為流浪了
而走不了的
都窩在貝殼裏
等着欺騙哪對耳朵

但我的耳朵不信啊
這節奏從來不是
沉穩的四拍子
未成型的都被抹去了
重新譜成我不懂的蝌蚪
就如之前的搖滾也曾經譏笑他所不願懂的青蛙
但深海擁有所有時間
等待他最後揮下那一棒
會把海岸線上決定淹沒的休止符
變成一尾魚

而魚
不會唱歌

* 句子取自敷米漿的小說【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