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December 30, 2009

餐馆装修记(四)

刀越磨越利,人越磨越精。自工作一开展,问题不断,但也从中得到不少学问。说是看工,不如说是看人,工人。所谓事在人为,天底下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不要做的人。工作嘛,问题总是有的,但实际上有很多问题是人为的,也是可以避免的。

好像我那水泥包工就是一个例子。可能是看准我是这行的菜鸟,有很多工作上的程序都不按照规格走,常常偷工减料。还好,我还有阿林帮忙看着,时不时会给我提个醒,才不让水泥包工吃的死死的。虽然如此,还是让那水泥包工摆了一道,而且还惊动了商场管理层。

那是在拆除新旧厨房之间的墙壁后的漏水事件。做餐馆厨房的装修,就重要就是防水。所以在还没铺水泥地砖之前,就先要做好地面的防水措施。首先要在地面铺上一两层防水漆,然后在补上防水石灰。等待一天后,就准备做防水测试,就是在防水地面上倒水,记下水位,等待一个晚上。在隔天由管理层的维修组技师来检查水位,再巡视楼下和隔邻有无漏水,如果水位没变也没漏水现象,那这地面防水就算完成了,可以继续下一个铺地的程序。

这防水的工作程序我都一直在旁步步跟紧,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尤其是在放水的时候,心里还七上八下。没事当然高兴,但如果真有漏水那可就非常麻烦了。水泥包工说不怕,敢敢放,真金不怕红炉火。他可说得轻巧,整个防水测试期间,人影也不见,电话也不接,让我独自去面对管理层,连水也是自己在一桶一桶的倒。

虽然气愤但也没辙,测试的日期时间早已跟管理层安排好,不好临时更动,所以整个测试就由我这菜鸟来执行。在放水后的一夜等待是最难熬的,忧心忡忡,巴不得马上天亮,又担心随时会接到商场打来的电话。还好,一夜电话未响,心中的石头落下一半,还有一半必须等待检查的成绩。

商场的技工在早晨缓缓来迟,漫不经心的检查水位,又拿着手电筒照这看那,又一边在做笔记。过了一阵,检查所有地方后,技工回来宣布一切正常。这一句正常,把我心里那一半石头也砸碎了。赶紧摇个电话给水泥工,没接,换个联络方式,打简讯。才不一会儿,水泥工居然回电了,还说,“是不是,我都说没问题啦”。如果此时他站在我面前,我还真怕会掐住他的脖子。

防水没问题,就开始继续下一步的工作,心想不用担心漏水的问题了。那知,在拆除墙壁后的一晚,突然接到商场的电话投诉漏水,而且还要我火速赶回去开会。听到消息,我心里纳闷,不是已经做好防水措施了吗,而且还通过测试。回到商场,果然,楼下的店面可以清楚的看到水珠一滴一滴的从天花板落下,而那漏水的位置就在新旧厨房之间。

怎么会这样?但多想也没用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只有找出原因看如何对症下药。在一翻检验后,才发现漏水是因为旧厨房清洗地板时的污水流入被拆墙壁的空隙所导致的。为何在拆墙后没给这空隙马上补上防水漆?在场的总承包向我责问。我想了想,拆墙后的确有要求水泥工去补这空隙,但当晚拆墙后已经是半夜三四点,当时我也已经昏昏欲睡,根本没留意到他们的工作。我无法给任何托词,只能承认疏忽并确保马上去纠正这错误。

后果是可想而知,给总承包骂一顿是免不了,而且可能还要追究漏水所造成的损失。还好,因为发现的早,而且漏水量不多,又是在营业时间过后,所以没有造成楼下餐馆的什么损失。但客户对我和公司的信任却是掉到了谷底,总承包事后还不断的奚落我,“怎样,今天有没有漏水?”。水是没再漏了,但我却感觉非常的漏气。

(待续)

Monday, December 28, 2009

餐馆装修记(三)

经过两三天的谈判,讲到口水都干了,终于把包工的人选给定下来了。其实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么急的工程实在不好做,而且年底的装修工作非常多,有许多包工都已接了其它的订单,临时要找人确实困难。还好阿林还有一些“拜把兄弟”,在我们又哄又骗之下,这才勉强答应帮忙。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开工。首先第一步,也是最重要和麻烦的一步,就是“起沙”(福建音)。什么是“起沙”?刚开始我也听的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很复杂的工程技术。后来才知道,所谓“起沙”实际上就是运送铺地时所需的沙土,石灰等等到施工场地。不就是运送材料吗,只要和商场管理层知会一声,再通知供应商送货地点,不就ok了嘛,有什么大不了?此言一出,马上就露馅。水泥工头一听,就知道我是这行的菜鸟。

“老大,没这么简单。这沙土可不是一两袋,看这餐馆的面积,少说也有十几吨。先别说有没有地方下货,就是从卸货地点运到餐馆内,都要两个小时以上。”

“两个小时以上!!要这么久!!”这下真的麻烦了。管理层之前还千交代万嘱咐,务必要在午夜十二点前清场,我还拍胸膛直说没问题。从晚上十点开始到十二点刚刚好两个小时,任凭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怎样去多挤出一秒。没法,只好硬着头皮回去和管理层商量,看能不能多争取一点时间。

“嗯,我也知道你们在赶工。不如这样,如果九点半以后商场没什么人,我就一眼开一眼闭。”这管理层还真聪明,答应的这么模拟两可。如果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也当作没给任何许可,完全是我们自作主张。

不管如何,多了半小时也好过没有。水泥工头当然不高兴,晚上要工作已经心情不佳,还要赶火车似的扛上扛下。也难怪他整晚一副包公脸,但我也办法,谁叫我们第一天开工就选到这商场总电源检查的“吉日”,早一天嘛,我们来不及,晚一天呢,就耽误了其它工作的进展。

工人搬沙,我也没闲着,一直跑上跑下,一边确保搬运没出意外,一边看着手表直催着工人动作快点。还好工人还蛮拼,一个小时就已经搬了三分之一的沙土。以这样的速度,应该赶得及吧。才刚这么一想,状况就出现了。

“Boss,Lift no move”孟加拉籍的搬运工人跑来叫我。不是吧,这么倒霉?这电梯好坏不坏,居然坏在这关键时刻?赶去一看,只见电梯门关了又开,显然不知哪里卡住了。这个时候去那里找维修人员?只好自己,瞎子摸象似的这里敲敲,那里打打,希望能出现什么奇迹。还真想不到,可能是上天可怜,奇迹居然出现,电梯门在双手一推下,终于顺利关上,电梯又恢复操作了。就这样,我摇身一变,又变成电梯操作员,在电梯内帮忙“关门”,让工人们能继续运沙。

一车又一车的沙堆运上餐馆,一秒又一秒的时间也在减少着。很快的,距离十二点只剩下十五分钟。看看那沙堆还剩下半个身高的小丘,想是来不及搬完了,就只好下令把剩余的沙土一袋一袋的装起来,搁在卸货的停车位等待另一天晚上再继续,而已搬运好的沙土明日就可以用来开始施工。

好不容易把一切都收拾干净准备离开,那被我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的电梯突然彻底完蛋,动也不动,把我的工人也困在里面。说也奇怪,维修人员也天使下凡似的突然出现,好像是互相安排好的。维修人员一边撬开电梯门搭救困着的工人,随旁的保安就一边对着我训话,还威逼着要向管理层投诉。这时的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那,却没听进保安的任何一句话,脑袋只想着快点回家睡个觉。有什么天大的事,明日再说吧。

(待续)

Saturday, December 26, 2009

电影《Surrogates》

由Bruce Willis主演的这部“Surrogates”(未来警察)在网上曾被一些网友评为“i Robot"的另一个版本。但看了次片后,我却不以为然。虽然两部电影都是在描述未来世界的人类对机械人的依赖性所造成的一些问题甚至于灾害,但对其问题的看法与诠释却有不同的层次。

在“i Robot"里,说的是未来的机器人被人们当作普通家庭电器的使用,而导致中央电脑利用人类这种过度依赖而失去警觉性的弱点,来进行一场挟持人类,控制世界的阴谋。在这里,导演把机器人给人性化,一个原来只是由钢铁电线组成的机械被赋予人类的思想,就连带的把人类的邪恶欲望也纳入小小的晶片里。导演不是反对机械人,他是在控诉人类毫无节制对物质和权力的欲望和贪婪,一方面把机械人造的拥有与人类一样的智慧,而另一方面却只是把机械人当作合法的奴隶来使唤,结果差点引来全人类的危机。

“i Robot" 里的人和机械是对立的,是有界线的。但在“Surrogates"的故事里,机械人却完全没有自己的智慧,它们只不过是操作者的另一个皮囊。在城市的各角落,都充溢着俊男美女的机械人,进行着每日的生活,而真正的人类却是躺在自家的控制椅上来遥控另一个身躯。表面来看,有了这遥控的机械人,世界是和平了,罪案减少了,因为在街上,在战场上的不再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不会再有人因为犯罪,战争而丧命了。一副机械人的躯壳如发生意外,明日还可以替换一副,而操作者根本不用担心有性命之忧,就算是死,也只是老死在控制椅上。这里的机械人,身体是钢铁,但心智思想却完全是操作者的遥控,两者的脑袋是相连在一块的。机械人靠着人类的精神行动,人类依赖机械人的身躯生活。

像这样的情节,许多人看了可能认为美哉,而我却感到有一阵恐惧感。想想,在人情味越来越谈的城市社会,人与人之间的接触已慢慢的变为纯功利性,关爱的人性也渐渐的消失。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而且在现今科技,是大有可能),我们都不再以自己的血肉去面对这个世界,而只是在椅子上套着眼罩,去过虚拟生活,那跟活死人或僵尸有何不同。

戏中的主角,Bruce Willis所扮演的警察,也是一位在家遥控着外面身躯的操作者。以年轻俊俏的脸孔面对身材修美的太太,看似是一对郎才女貌的佳偶,实际上却是貌合神离。丈夫因为丧子之痛,太太也因为在同样的车祸里面部受伤,两人开始逃避现实,不敢再面对外头的世界。要不是有人用高科技的仪器,在破坏机械人的同时也让遥控者死亡,戏中男主角就不会在查案的当儿,也开始为自己的逃避,为自己的生活方式产生疑虑。更矛盾的是,最终要用此仪器来毁灭所有机械人与遥控者的竟然是这遥控机械人的发明家。他在戏中有一句话,“这遥控机械人,它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更是麻醉人类的毒品,所以它必须被毁灭,以让人类重返正途。”

当然,导演不可能会让科学家得逞。戏末,男主角成功的阻止仪器的电波杀害人类,但他却任由机械人的遥控网络被电波毁灭。一霎那,成千上万的机械人在街上倒下了,成千上万的人类从控制椅上站起来了,人与机械的联系断了,大家都开始以真正的自己去面对人生。生命始终是无法遥控,它必须是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显出它的价值。

Monday, December 21, 2009

对牛弹琴

工厂唯一的华族工人高峰,被老板叫进经理室。“高峰,我对你太失望了。看你平时这么温驯,怎么会这么冲动呢?”,老板语重心长的训着低头不语的高峰,而室外的我们都憋住气,竖着耳朵“偷听”这段对话。

其实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在早两三天前就已经知道了。因为和厂内另一位孟加拉工友发生争执,再加上一点酒精的影响,结果平时温和的高峰竟然砸碎厂内冲凉间的花洒。老板知道后,虽然龙颜大怒,但经过我们一起分析讨论,决定把此事当作工友间的误会冲突,让大事化小,以免再引起工友间的矛盾。

死刑可免,活罪难逃。不管什么理由,高峰毕竟是破坏工厂的设施,那怕只是两三个花洒,也要严加处理,要不以后其他工友有样学样,一有不满就砸东摔西,不到几天工厂就变废厂了。主意已定,刑罚马上施行,高峰必须在两天内自掏腰包把损坏的花洒给维修好,公司同时给予警告信,如有再犯,就立即开除。对于高峰,这应该是很轻的处罚了。

高峰一边听着训话,一边从老板手里接过警告信。“我知道,你是厂内唯一的中国人,英语又不通,要与其他不同国籍的工友相处,的确有点为难。但毕竟大家一起做工,你总不能整天自己一个人。尽量学点英语,跟其他人多点交流。”高峰直点着头,神情看似有点悔意了。过后几天,厂里恢复正常,高峰也好像把这不愉快的事件给忘了。

一日我走到高峰的工作间,看到桌面上一封信。往前一瞧,就是那张警告信。不错不错,把信放在桌上,能时时的警惕自己,可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随手翻了一下,发觉信件背面写着一行字,一时好奇就拿起来看。一行漂亮的方块字,如此写着

“明知英语我不行,整张纸是ABC。给我此信有何用,真是对牛来弹琴!”

Sunday, December 20, 2009

回家吃一碗团圆

星期天与母亲到义丰城逛逛,到处都是耀目的圣诞装饰,耳边尽是悦耳的圣歌奏乐,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在一片缤纷喧闹中,母亲却吐出了一句和现场气氛完全不相连的话,“哦,还有两天就冬至了,你要回来吃汤圆啊。”

自踏入社会以来,每日忙着挣钱,处了华人农历新年,其它的节日几乎都没怎样庆祝,更别说是冬至了。以前小时是吃过母亲做的汤圆,那时不知道是冬至必吃的小食,也不喜欢那汤圆的味道,没有馅料的汤圆咬在嘴里,感觉像是嚼橡皮似的。所以,只吃了一两粒我就罢吃,不管母亲如何又哄又骂,就是不愿把母亲做的汤圆放进口里,久而久之,母亲也不再“逼”我了。就这样,我就跟汤圆说拜拜了。汤圆没吃,但冬至还是年复一年的来临,然后在我不知觉下又过去了,就好像与一位陌生人擦身而过,连句招呼都不打。

也不知是因为年龄大了还是真的民族意识提高,最近对华人的传统节日也开始注意起来。当母亲再次提起冬至吃汤圆,我竟然没有拒绝,反而陪着去买馅料。基于过去的经验,母亲知道我不喜欢单调无味的汤圆,就想着要在今年的汤圆里加点馅料。来到义丰城里的超市,看到有现成做好的一包包汤圆,母亲高兴的如收到圣诞礼物似的。“这些有豆沙的汤圆,你一定喜欢,是不是?”,母亲一边挑选一边说着。看着母亲认真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内疚。不知多少次对着母亲的汤圆说不的时候,也刺伤了母亲的心。

“没关系啦,都可以”,听了我的回应,母亲怀疑的眼神望着我,但还是拿起好几份有豆沙馅的汤圆包放进购物篮里。“你看,这么多,一定要回来吃啊。”我又好气又好笑,看到篮子里的那些汤圆包,也看到母亲要举家齐庆的心意。

在四周一片圣诞歌乐声里,我在心中记下了这个日子,十二月二十二日是冬至,要回家与母亲吃一碗团圆。

Saturday, December 19, 2009

寂寞的文学道路

曾听过一位写作人说过,文学创作是一条寂寞的路,尤其是在华文被边缘化的新加坡。当自己开始写作时,渐渐了解这句话的深意。

的确,在凡事都讲求功利的现今社会,你可以和朋友谈股票,说金融,就是无法和他们聊文学创作。大多数人会以异样的眼光看着你,然后问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写作,而且还是华文?为了什么?有钱拿吗?写了又没人看,不是白费力气,浪费时间吗?这些朋友的“好意相劝”,让已经艰苦的古道,更添一份凄凉。

还好,还有像海南会馆读书会这样的明灯,在指引着我的笔端。微微的灯光下,我看到路面上还有不少其他人的脚印。原来这条路不是这么孤寂的,大家都在摸索,都在寻求文学的真理。要写出一篇文章已不容易,而要与他人一起评论自己的创作,更需要勇气和度量。文友们本着分享和学习的精神,在会上互相交流互相勉励,心中的笔握得更紧了。

第二次出席读书会的活动,很高兴能参与文友们的文学讨论,学到不少有关于写作的理论知识。尤其是最后一位文友所讨论的手机文学,更让全场的气氛轻松愉快。时不时为这文友的幽默语句爆笑连连。谁说文学就一定是严肃的,这位冷面笑匠的文友就表现出华文文学的趣味性。

虽然只是短短两个多小时的相聚,却好像是认识已久的故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志同道合”吧。 有好些文友在会后还余兴未尽,继续在邻近的咖啡店聊个天南地北,结果又呆了两个多小时,如不是脑里的瞌睡虫在抗议,这咖啡店的“会议”还不知会延续多久。离开之际,文友们还提醒着下一次聚会的日期。

华文文学创作是一条寂寞的路,很多时候都是独自在走。但有了这读书会的一盏火,这心里的寂寞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Tuesday, December 15, 2009

新加坡沦陷多少年?

一直都以为新加坡被日本侵占了共三年零八个月的时间,因为小时学校老师是这么教的,后来看电视剧也是这么演的。但在韩老师的历史课上,却不是这么说了。从1942年2月15日白思华中将向日本侵略者山下奉文将军投降直至1945年9月12日日军投降并在政府大厦举行了仪式,间隔多久?韩老师当场向大家提出了这道算术题,大伙霎时间来个脑筋急转弯。虽然是理工科出身,仍然要借助计算机的帮助。按了几下,答案竟然是少了两个月,共是三年零六个月。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误呢,是不是该捉当年的历史老师去打屁股?

“在占有新加坡的两个月前,日军首先是攻陷了北马。所以如果说是新马沦陷,那三年零八个月是没错。但单单以新加坡而言,那就是三年零六个月了。”韩老师如此一番解释,大家这才恍然大悟。不就是差两个月吗,都误了这么多年了,为何韩老师还要在课堂上慎重的改正呢?如果是过去,我可能只会当作是个笑话,然后一笑置之。但如今,我笑不出,尤其这两个月的错误说的是我们的先辈在日军枪尖下的日子,是新加坡的黑暗期。韩老师说的好,为什么要送日本侵略者多两个月?少一天的黑暗,就是多一天的光明,我们这些在和平日子成长的人,实在无法想像这对当时受尽苦难的人民来说是多大的意义啊。也只有走过这段黑暗时期的人们,才能真正明白什么叫作度日如年。

日军在占领新加坡后,大事庆祝并命名新加坡为昭南岛,其意就是“南方光明之岛”。这些侵略者也够绝,竟然把我们的黑暗当作他们的光明,而根据英军统计,在这段他们的所谓“光明”日子里,有大约三万多新加坡同胞被残害在太阳旗下。知道了这些,还能认为多出来的两个月无所谓吗?如果可以,我还希望能多减一点,但历史没有如果,有的是血淋淋的事实。

Monday, December 14, 2009

1212,这一夜我们相聚时

这一夜,感动已不能完全的表达心中之情,甚至为自己没有尽力做好本身所负责的工作感到惭愧。看到学长们为晚会不断的忙碌着,让我彷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又感觉到协会的那份团体精神。想想,当晚两百多位的同学,从六十到九十年代,在不同的社会背景底下,拥有不同的价值观参与协会生活,却在这一晚相聚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表演,一起唱歌,一起为台上的表演鼓掌欢喝,听起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为何能如此?我想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大家都来自新加坡工院的中文协会或CMCC,拥有着协会的共同记忆。每个时代的协会活动和思想可能有所不同,但友爱与团结的精神却是始终没变的。通过了会史的介绍和合唱不同年代的协会歌曲,不但让同学能回忆自己的协会生活,更能了解其他年代的协会面貌。可以这样说,这一夜让我重新认识了协会,虽然我已毕业了二十多年。

感谢及佩服筹备同学们的细心与付出,也感激参与同学的热情与支持,让这一夜化为美丽的记忆,深深体会了聚的意义。这一夜肯定不是聚的结语,而是聚的开始。对我而言,这夜重新开启了友谊之门,也盼望着与学友们日后的相聚。

突然忆起在协会时的三互三好,这时也想为我们这些学友建议另一个三互三好。

互相交流,互相鼓励,互相扶持
身体好,家庭好,生活好

Friday, December 11, 2009

祖籍是广东?

有一次被中国的朋友问道,祖籍是那里。我想也不想就问答“广东”。中国朋友一脸疑惑,“广东?广东很大,你说的应该是籍贯吧?”那时我也被搞糊涂了,原来籍贯与祖籍是两回事。

不知中国朋友怎么想,但我却是感到非常尴尬。身为华人,竟然连自己的祖籍都搞不清楚,也难怪会有人把我们这些“英校生”取笑为香蕉了。跟其他新加坡的朋友谈起这事,他们却不以为然。他们认为我们这一代已是土生土长的新加坡华人,也早没与中国的亲戚有任何联系,所以就算不知道自己的祖籍也没什么。能知道自己的中文名字,会说自己的方言和华语就已经对得起祖宗了。虽然他们说的“头头是道”,却不知怎么的却也听不出“理”来。连那些老外朋友都能道出他们的祖宗十八代,而我们身为拥有五千年文化民族的后裔,竟能连自个祖先都不清楚?别说祖先,有些就连祖父辈的都不认得。

无法向早已仙逝的老爸问个明白,与其他大马的伯父也失去联络,我就这样“不清不楚”了好一阵子,如再被人问起同样问题,我都尽量左右而言他。直至最近,因为要处理父亲灵位迁移的事情,才从寺庙处找到当年伯父为父亲登记的资料,上面就清楚的注明了父亲的祖籍。父亲的祖籍不就是我的祖籍吗?看到表格上祖籍的格子里写着“高州”,我这才知道自己的祖籍是高州。

瞬时间,有一阵很充实的感觉。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丁,自从父亲去世后,面对未知的将来,时不时就会感到孤寂无助。但现在知道了自己的祖籍,觉得自己不再是孤立的存在体,而是属于一棵大树的一节枝干,一片叶,而根就在高州。现在再也不怕被人问起我的祖籍,就算没问,在自我介绍时,我都会挺起胸说,我的祖上是广东高州人士。

Wednesday, December 9, 2009

父亲最后的一声谢谢

如果不是看了林子的小小说“白头偕老”,这段沉淀二十多年的记忆或许就不会从脑海里再次浮上来了。那时在军营受训的我,接到母亲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医生已经证实,父亲染上了绝症,只剩下一两个月的寿命。

很奇怪,听了这消息,竟然没有丝毫悲伤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与我无关似的。实际上,在这之前的几个月,我就已经渐渐把他,我的父亲,努力地从我的生命里给删除掉。对,删除,删除那些我不想记得的回忆,那夜归醉酒的父亲,那以泪洗脸的母亲,那张被父亲轧碎的桌子。母亲跟我说,父亲外面有了女人,我不信。我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个白手起家的奋斗者,更是个爱好文艺的知识分子,这是我所认识的父亲。我开始讨厌母亲,为何她要胡思乱想,为何要听信那些谗言谗语,为何要冤枉我的父亲。

但我对父亲的信任却换来日减冷谈的脸孔,越来越迟的开门声。有时,甚至整夜也没听到开锁的声响,有的只是母亲在房里抽泣的声音。我的信任真正的死亡,是在父亲喝醉发酒疯的一刹那,扯着母亲的头发威逼要跳楼的一刹那,父亲轧碎客厅桌子的一刹那,我一拳打向父亲胸口的一刹那。我对父亲所有的信任,就这样死了四次,永远也无法重生了。那时候起,父亲再也没正眼望我,就如我也没正眼看他,就这样奇迹般风平浪静了几个月,直到他知晓染上了绝症。

父亲住院时,我依然有去探病,但却没有说话。如果不是母亲时不时在旁慰问,病房还真是宁静的可怕。我也不知当时,是要去看那曾被我怀疑的母亲,还是那已陌生的父亲。当母亲说要带父亲到中国求医时,我无法阻止。母亲说这是她能为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

在机场送行,父亲突然尿急。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我只有扶着他,慢慢一步一步的走进洗手间。不知有多久了,我没这样靠近父亲。扶着他那消瘦枯萎的手,真无法相信这就是我的父亲。我所知道的父亲早已被险恶的魔鬼给吃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走出洗手间,把父亲交给母亲时,我依稀听到父亲微弱的声音。他说了一句,“谢谢”。这是我最后听他说的一句话,我却再也没机会回应他了。

Tuesday, December 8, 2009

新加坡与鸦片

最近在一个有关于新加坡历史的博客网站上看到一段另人不解的文段。

1840年5月,奉派至中国参加鸦片战争的英军抵达新加坡,在大草埔扎营,当地华人未对他们采取敌视。

以上这段是原文,未改一字。试想想,当时到中国参加鸦片战争的英军是干什么去的?他们可不是去做义工,更不是去宣扬什么人道主义,除非保护大不列颠在中国的鸦片贸易也算是人道的话。这些英军是去打战,在华夏儿女的国土上进行一场不义之战。这样的军人在华人众多的新加坡,竟然未受到敌视,实在是不可思议。我在想,到底是当时的新加坡华人不晓得这些英军是干什么去的,还是他们不敢去“敌视”这些英军?又或者是历史记录上的一个误会?我宁愿阿Q的相信后者,那会让新加坡的这段过去,不这么难堪。

曾听韩老师谈起,其实在英国殖民地时期的新加坡,就已经有鸦片加工厂在此地设立,不断生产毒害华夏儿女身心的鸦片,其危害决不亚于军人的子弹。当时这工厂的所在地有个山头现今被称为鸦片山(Bukit Chandu),但工厂的正确位置就不清楚了。想在网络上查寻,却只找到关于马来兵团在鸦片山英勇抗日的事迹,而完全没有鸦片加工厂的记录。难道历史的回顾是有选择性的吗?又或者是这段历史羞愧的不敢上网吧。

实际上,与南桥机工的历史一样,多少这样的过去没有记录在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上,自然就不会有多少人了解,而渐渐的也没人想去了解了。再这样下去,我还真怕会得到历史贫血症。

餐馆装修记(二)

合同签署后的第二天连同店主,总承包商, 商场管理层代表和其他承包商在施工地点开会。装修的餐馆坐落在义丰城(VivoCity),后面是露天平台,食客在餐馆内可以隔著玻璃墙,一眼望到蔚蓝的海面和彼岸的圣淘沙岛。十多人各派人马在这露天平台上聚集,配合着餐馆内中国客栈似的建筑风格,还真得有点像在开武林大会。

装修的内容实际上是扩大餐馆的面积。店主就在会议上提出了三大原则

一,务必在开张吉日前完工交货,不交货就交钱(罚款)以抵消工程拖延所造成的营业损失。

二,施工期间不得影响原有店面的运作,包括不得有噪音,灰尘影响食客等等。

三,所有承包商必须依循商场的施工规则,包括何时才能运输材料等等。违例者后果自负。

这三大原则,听着就感觉像是有另一层含义。问身旁的哈林,他没好气的回答,“说来说去,不就是叫我们赶夜工吗!”这下我开始冒冷汗,夜间的加班费并不在我们的预算之内啊。

接着,总承包商就讲解整个工程的流程安排。处了我们土木工外,还有电工,防火系统,空调系统等等都必须在三周的限期内先后完成各自的工作。任何一方稍有差池,就会影响整个工程进度,而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我们土木工了。所以,就算不是我们的工作项目,我都得打醒十二分精神,注意聆听每一项事物。会议完后,大家都各自散去,留下总承包商的Alex和被他拉住的我和哈林。

“你有吃牛肉吗?”Alex神秘兮兮的问道。

难道他要请我们吃开工饭?“哦,少吃。不过没问题,随便什么都行。”

“什么没问题!问题大了。吃牛肉的人不可以进行开工拜祭仪式。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来。”

原来是我一厢情愿。真想不到外表洋派的他,还会相信这一套。看着他拿着拉尺,对着店面门口,这里比比,那里量量,时不时口中念念有词。如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看风水的道士。

“好了,一切顺顺利利,无灾无难。”Alex话毕收起拉尺,看来拜祭仪式已经完成。

“好好的做,不要让我丢脸。全靠你们了。”好一副家长似的训话。

“当然,当然。”我僵着笑脸回应。

送走了Alex,我马上就找哈林协商。“你那些包工的木工土工约好了吗,今天应该开始细谈工作内容了吧。”哈林面有难色,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我开始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嗯...刚才有打过电话了,他们说现在还无法从另一场工作脱身...”

我当场说不出话,喉咙好像被什么啃着了,纵然心里面已经在大声嘶骂着。

外头的天依旧晴朗,海面依然祥和,唯有我的脸像乌云一般的颜色。这接下来的三周,看来不这么好过了。

(待续)

Monday, December 7, 2009

餐馆装修记(一)

在签下那项目合同时,真的是心惊胆跳。紧凑的施工期限伴随着一日一千的延期罚款,叫人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不签就失去一项四万多的工程,也是我们木工部至今以来最大的项目。签了就要去承担这些苛刻条件所带来的风险。此时突然想起哈姆雷特王子的一句名言,“To Be Or Not To Be”,我的笔端就这样在签名处上一直徘徊不定。

“Mr Wang,到底怎么样?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这项目的总承包Alex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哦,大问题是没有啦。就是...这一日一千的罚款...”

“不是吧,还没开工就先想到罚款。难道你们没信心在三星期内完成装修吗?店主可是已经决定开张的吉日了。这些你们不是在估价时就知道吗?别现在才说不行啊!”

这Alex还真奸,是有谈起店主所给予的期限但从没提过这一日一千的罚款啊,但此时要抗辩已是无济于事。我斜眼看了一下木工头手哈林,他的视线马上就转向别处,想必他也不愿做出什么承诺,虽然他曾经拍胸膛打包票的说,“这工程尽管拿,三星期铁定完工!”。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是身为工程经理必须作出抉择的时候。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过去一直做小型装修的我们,现在终于有机会做“大”项目,如果此时放弃,那消息一传开,以后可能就再难有客户要给我们机会了。心念一转,主意已定,手中笔一挥,我就在合同上定下了盟约。

“好好,大家第一次合作愉快,你们可别让我们失望哦。”Alex拿起我签好的合同,咧嘴笑说。

“没问题!有我哈林在,我们一定能在三星期内拼完它。”哈林豪气万丈的再次拍胸膛。

这兔崽子,刚才又不见你如此信心!还真是事后诸葛亮。我一边陪笑一边暗骂。不管如何,就如哈林所说,这三星期我一定要努力拼搏,不仅是为了公司的业务与名声,更重要的是合同上是我的签名!

“老黄别担心,工有我们做。你只要在旁帮忙看着就行了。”离开客户办公室之际,哈林很认真的跟我说,

我也很认真的回应,“对,这是我们难得的机会,绝不能搞垮。”

“要不然,我就要跳进新加坡河了”,这后面的一句,我给生生地吞进肚里去了。

(待续)